首页 / / 阿吱,阿吱 / 章节正文阅读

112、番外三(1 / 3)

作品:《阿吱,阿吱

("阿吱,阿吱");

薛丁清于一九三九年九月底殉国,

被埋葬在长沙,后骨骸被薛家接回无锡,葬于家族陵园。他的魂魄流转人间,

躲着到处缉魂的阴差,

不舍离开。

他在家中待了一个多月,又去了趟南京想找找谢迟,看她是否还在世。时隔两年,

早已物是人非,

他寻了半月没找到人,

却偶遇混在日本人中间的何沣。他恨不能将这个卖国贼千刀万剐,可何沣气场太过强大,

而他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鬼魂,

一近身就难受。

不是所有鬼都能够为非作歹,厉鬼也得有特殊的命格才行。近几年冤魂无数,

想找鬼子算账的不计其数。可日军煞气重,

命门又远在海外,

一来报仇无门;二来鬼魂不得再干涉人间事,地府也不停派阴差镇压;三来凡事皆有因果,

今日作孽,他日必还。最终只能了却尘缘,前去往生路。

薛丁清远远跟了何沣两天,

才发现他的秘密,放下心后,

他在南京又游荡几天,不小心被阴差抓到,带去了地府。直到十二月底,他趁鬼门开,

偷偷跟着溜出来,在上海找到了谢迟,还有被折磨成血人的何沣。

他恨极了,然而一点办法也没有,只能整天绕在藤田清野的院子外,无法靠近。他亲眼看藤田清野像个变态一样困着谢迟,看何沣带着她开车逃跑,被逼无路。他无意识地挡在车前,车子从身体穿过,直冲进江里。

谢迟没死,被藤田清野带走了,薛丁清无法离开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机远去。

他于1976年再次遇到何沣,那时何沣已经成了十一殿的巡使,披个斗篷顶个帽子带着白鞭,威风得很。薛丁清硬拽着这个又凶又冷的旧识寒暄了许久。再后来何沣因公事离开,他们便再也没见过。

往后的几十年薛丁清一直在中国南部活动,他没想到居然还能碰到藤田清野,这个狗东西老的不成样,可那对眼薛丁清一眼就认了出来。二鬼交手一番,薛丁清不敌,重伤养了半年,再回来藤田清野鬼影都没了。

直到犯了事,再见何沣,得知谢迟的消息,过来看看她,却撞上她被藤田清野索命。再一次交手,老鬼子力量比从前更强,经不住几招薛丁清便败下阵来。他不敢硬拼,躲到远处休整片刻,再出来,循着西北方向一片重重的鬼气去,却发现奄奄一息的孟沅。

薛丁清将她带走,三天后孟沅才恢复意识,一见他,有些发愣。

薛丁清看着她迷茫的眼神,“没认错,是我。”

孟沅一时有些想不起此人来,只觉得这张脸好生熟悉,再一想,可不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小律师嘛,“薛?薛什么来着?”

“薛净。”

“薛丁清!”孟沅诧异地打量着他,“你怎么在这?”她瞧他年纪轻轻的模样,“你什么时候死的?你也没去投胎?你当年不是离开南京了吗?”孟沅笑了,“怎么,又死在外面了?”

“前线死的,鬼子炮弹炸飞了。”

孟沅心里一咯噔,沉默了,“对不起啊。”

“对什么不起,你这张嘴我早习惯了。”

薛丁清心里微叹,大抵猜得出她的死因,不想提及伤心事,却不想孟沅自个主动说了:“我是南京被占时候死的,抱着手.榴.弹还炸了两个小鬼子,厉害吧。”

“厉害。”

“哥呢?”

“什么哥?”

“何沣啊。”

“不知道,我也在找他。”

于是,孟沅带薛丁清去了季潼家,见她对着窗外发呆,孟沅不停挥手,“季潼,晚之姐!欸,谢晚之,潼潼!”

无论怎么叫,季潼没一点反应。

薛丁清拉住她,“别叫了,她看不到。”

孟沅皱起眉头,“怎么会呢。”

没有何沣在,孟沅也不敢随意去十一殿,只能远远在外头蹲着,想碰些熟鬼好打听打听何沣的消息。她运气不错,刚巧碰上裴易,便赶紧叫住他,“裴巡使,有没有看见我哥?何沣。”

裴易上下瞄她一眼,隐约有些眼熟,“你是他那个捡来的妹妹?”

“对。”

“他投胎了。”

“啊?投哪去了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裴易哼笑一声,“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,这都是绝密。”他嗅了口孟沅身上的味道,忽然闪的没影,瞬移至躲在偏处的薛丁清面前,“我一闻就知道是你,胆子不小啊,敢跑到这来,跟我进去。”

未待薛丁清说话,孟沅窜过来拽着薛丁清就跑。

“站住——”裴易见他们嗖的没影,笑着往西边去,“跑吧,跑快点,别再被我逮到了。”

……

甘亭嫁了个房地产的老板,年轻时候挺拔帅气,短短五年,宽了不止一圈。他们有个女儿,比周何山小四岁,还处于抢不到玩具就哭的年纪,为此,周何山没少送她东西。

因为住在一个市,他们时常相聚,多数在各自家中。甘亭今年换了套新别墅,有个超大的院子,周末约季潼一家过来吃饭。

两人在厨房忙活,甘亭一边看窗外在院中打球的两个男人与孩子,一边洗着柿子,摇头感叹,“太羡慕你了,小周还跟个小伙子似的,二十八了吧。”

“下个月二十九了。”

“年纪小就是好,精力旺盛。”甘亭收回目光,嬉皮笑脸地瞥她,“哎,你们现在那方面多吗?”

“……”季潼并不喜欢与旁人分享这种事情,即便是较为亲密的好友,她敷衍道,“还好。”

“还好是多好。”甘亭抵她胳膊,“又不是小姑娘了,崽都这么大了,还藏着掖着,你就偷着乐吧,幸福死。”

季潼将她推去一边,“洗你的柿子。”

甘亭又抬眼瞅向周回,又看自己丈夫,“你老公是真帅,再瞧瞧我那个,肚子跟怀了孕似的,两条腿像大象!我们现在啊,就是外面夫妻,家里兄弟,一个月亲热两回就不错了,都是匆匆了事,完成任务一样。”

季潼惊愕地看着他,“为什么?”

“老夫老妻,没意思,哪还像刚开始那样天天浓情蜜意的。”甘亭睨着她,“啧啧啧,瞧瞧你这不敢相信的眼神。你是体会不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滋味了,你家那位,年轻气盛。”甘亭摇了摇头,叹口气,“和年纪小的在一起就是好,活力四射,哪哪都行,带着你都年轻了,说你四十六岁,谁信啊。”

确实,季潼看上去比同龄人小太多。她很注意锻炼和保养,然而最有效的不是自律、运动和昂贵的护肤品,更多的是良好的心态,以及一个把她宠成十八岁的爱人。

和周回在一起的十几年,美好的像个童话故事。

不幸的是,季潼在五十一岁时候查出了恶性脑肿瘤,手术后,短暂好了一段时间,却还是复发、扩散、转移。季潼本身就是学医的,虽然术业有专攻,非一个领域,可她的病情自己多少还是有点数。想要痊愈不可能,只能不停放疗、化疗,以求晚一点死。

年纪大了感情比从前充沛许多,这也放不下,那也舍不得,又不似前世孑然一身,她这上有老下有小,还有个年纪轻轻的丈夫。每每想到要丢下他一个人走,就想忍一忍,争取再多活些日子。

就这样,在病魔的摧残下,她坚持了四年多,原本看上去精神美丽的女人越发憔悴。

五十五岁那年,周回带她从加拿大回国。

季潼不想在异国死去,她说:我们是中国人,总要落叶归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