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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三十六章 怎止千里(2 / 3)

作品:《酒剑四方

初看时节,不过以为裂地数丈,但当真是置身此间的时节,才是之下这一刀绵延出不知多少里,左右断崖足有近数十丈高,由断崖缝隙之中落下无数飞雪,零星落到云仲白衣肩头上,起初倒是很快化去,过后便是积攒下许多来,连带满头雪尘堆积,形同棵雪松。

行十几里,沟壑愈深,惨白天色已不可见,周遭尽是昏黑,难见来路。

青牛一反常态,总使两眼朝最深邃处望去,可始终也不曾瞧见丁点光亮,总觉四周阴风四起,后颈之中尽藏冷风,盘踞浑身,饶是牛毛厚实,也始终难以遮挡,只得是撇开以往的桀骜脾气,跟随前头云仲步步朝前,四蹄艰难挪动。

而头前也已是眼前一片昏黑的云仲似也是觉察出青牛此刻胆怯,挠挠牛头揶揄笑道,“仙人指路,人家已然代我走了九十九步,最后这一步若是我再不愿走,那便是糟蹋了旁人善念,走云川上头那三位乃是大才,却不知为何心甘情愿自封于山腹之中,既然是看得起我这后生,愿指条明路,实在顾不得前路莫测,也愿一试。”

黄龙青牛都未在意,云仲除却埋头前行之外,更多时候还是望着血水淋漓的虎口一言不发,一直走到行无可行,眼前无路的时节,才是堪堪停下脚步,将黄龙遣出引着周遭杂草,才是定神观瞧石崖,久久不语。

石崖青灰,却是平整,经黄龙引火过后,便可依稀瞧得石壁之上两行字迹,且算不上出自名家手笔,字迹且不在壮阔纤柔一列,筋骨算不得强硬,皮肉亦未见舒展,大抵不过是信手书之。

天分阴阳问图己,门开左右自为君。

云仲打量过许久,隐约琢磨出其中零星滋味,可依旧是窥不分明,借周遭篝火盘膝坐地,稍稍将周身养得暖些,而后蹙眉望向石崖。前些年身在南公的时节,虽是不曾学过其余学问,但亦是随大师兄与师父瞧过不少有名有姓文人书卷,如今这句并不高明言语印到此方石崖上头,自然是可揣摩出其中意味,可饶是瞧出个大概来,云仲依旧是不晓得这两句话深意,故而先行搁置下来,怔怔看向右掌掌心中的干涸血水。

早先时节练剑,吴霜就未曾令云仲先行握剑,而是先练钝斧劈柴,起初不通要领只凭蛮力,柴不见得砍来多少,双手虎口却早已震得血水淋漓模糊,足足往复多时,老茧绽裂而后再添新茧,直至到知晓剑应当如何刺劈斩削崩格挑转,才是令虎口难得安生许久。

尔来比之今朝,恍若身在世外。

纷纷细雪落到篝火上头,青牛也是熬将不住,收拢四蹄挑过一处杂草丰茂的去处歇息,看过两眼始终盘坐篝火前的云仲,响鼻两声,旋即合眼沉沉睡去;黄龙经宣化城一战过后,亦是时常献殷勤,原本云仲不曾令黄龙护卫,如今入夜,反而是自行化为本形,环绕云仲周身,时时提防山崖外风吹草动。

而身在篝火前闭目盘膝的云仲,则是通宵达旦坐过一整夜,也没半点动作。

黄须汉白日里那句话落在云仲耳中,平地惊雷,而上南公山几载之间,吴霜也是三番五次告诫,言说莫要在他这做师父的路子上走顺腿,忘却找寻自个儿的神意,如今细想之下,似乎还真是应吴霜那话,大抵是出于修为迟迟不得高升,再者便是心思过久不定,递剑招时,总是更像吴霜,而非云仲自身。

所以枯坐一夜,白衣剑客站起身,翻过掌心看了眼虎口淤血,轻声笑了笑。